还剩下75分钟。
我踮起脚向前方张望,在视线范围内,并没有发现其它的花圈。
显然,这里的可能性最大,更重要的是,我没有时间了。
“先挖,不是的话,马上找下一个,做完事再回来埋上。”
我瞬间做好的决定,将坟头上的花圈放到一边,挥动工兵铲挖了起来。
泥土很新,其中还夹杂着纸钱,几乎每一铲子下去,都会将数张纸钱捣碎。
我没有见过用纸钱混合泥土做坟的,不过,这并不重要。
时间的紧迫让我没有空想其他的事情。
半个小时后,我气喘吁吁杵着工兵铲,已经看到棺材了,只是和平时看到的黑棺不同,这个棺材竟然是红色的。
我应该没有找错,这个坟应该就是新娘的。
在我的印象中,红色棺木代表横死,毕竟不是横死的话,这个辛晓薇又怎么会在新婚时死亡呢。
还有46分钟,开棺。
我将工兵铲的尖角刺入棺材缝儿,用力一撬,棺材发出一声轻响,被顶开了一道足以伸入手掌的缝隙。
这比我想象的轻松。
用石头塞住,转到另一边如法炮制,然后用力一推。棺材盖发出难听的摩擦声,被推到了一边。
棺盖太重了,我没有全部打开,这个空间已经足够我探身进去了。
拿起电筒向里一照,棺材中果然是一个年轻的女人,毕竟今天才下葬,还没有腐烂,也没有什么异味。
“抱歉。”
我双手合十,鞠了个躬,将电筒固定在棺盖上,双手探入棺木。
黑白两色的被单被撩开,露出下方红色的嫁衣,款式有些复古。
看清这一切,我终于放下心来,急忙取出蜡烛和小瓶。
本以为女人的身体已经僵硬,没想到我还没有怎么用力,女人的上半身就被抬起,就好像还活着一样,这倒是减少了我不少麻烦。
蜡烛点燃,在女人的下巴上灼烧,下巴的皮肤开始卷缩,肉眼可见的焦黑,无数类似油脂的东西开始聚集,形成了水滴。
我急忙用瓶子接住。
十分钟后,我将装满的小瓶贴身放好,将女人缓缓放回原位。
总算在凌晨三点前完成了,剩下的事情不用再赶时间了。
我休息了十几分钟,让自己紧绷的情绪缓和,才将棺盖合上,开始填土。
可当我做完这一切的时候,却发现放在一边的花园竟然已经全部腐朽了,要不是我还记得位置,几乎没有办法分辨出那几根竹棍就是花圈。
这是怎么回事?
看到这一幕,我的心提了起来。
但我没有跑,因为我看到了一件东西——墓碑。
之前我并没有发现墓碑的存在,现在因为重新垒坟,将坟前的土取走一些,才露出下面的墓碑。
“今天才埋的,墓碑怎么就倒了,还被泥土给埋住了。”
我的心有些发慌,隐隐觉得自己搞错了什么。
足足过了几十秒,才鼓起勇气将墓碑扶起。
墓碑最上方是一张小小的照片,照片中的女人赫然是棺材中的女人,名字也的确叫做辛晓薇,只是当我看到墓碑上的死亡时间时,整个人如遭雷击。
1990年7月14日。
20年前!
这女人在二十年前就已经死了。
我睁大了双眼,回想着刚才的每一个细节。我能肯定,那女人绝对不是死了20年的样子。
离开,离开这里。
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我什么也顾不上,将墓碑一放,跌跌撞撞的向外跑去。
我并没有看到,墓碑还没有落在地上,就自己竖了起来,上面照片中的辛晓薇,发出了变化,下巴处变得焦黑一片。
等我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双脚如同断了一般的剧痛。
更重要的是,我完全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来的。
记忆在我逃离的刹那就断片了。
要不是怀里的小瓶和疼痛的双脚,我甚至怀疑昨晚的一切只是自己的一个梦。
这一刻,我很怀疑二大爷,为什么解决我天煞孤星的命格,需要去做这么诡异的事情。
但从父亲同事死后,我在他家住了整整六年,他又怎么会骗我呢。
我摇着头,目光正好落在一侧的相框上,然后整个人便愣住了。
“不,不对。”
我站起身,跌跌撞撞的将相框抢到手中,脸色刷得一下变得苍白无比。
这是孤儿院成立30周年的留念照,13岁的我,站在照片的一个角落,和周围人隔出一段距离。
我发出粗重的呼吸,11岁到17岁我一直在孤儿院,直到孤儿院大火,可为什么昨晚看到二大爷时,我却记起自己这六年一直生活在他家。
两段截然不同的记忆,到底哪个是真的?
我走到卫生间用冷水让自己冷静下来,开始回忆当年的往事。
孤儿院的每一幕我都能回想起来,但在二大爷家生活的情况,除了昨晚突然想起的那些,剩下的便全是空白。
他不是我二大爷!
他是谁,他想要做什么,为什么让我去接尸油。
我拿出小瓶子就想要扔出窗外,但在最后一刻,还是收了回来。
如果他不是我二大爷,那么是不是意味着我18岁后,就没有人再因为我而死亡。
那人今晚还会来,我需要将一切搞清楚。
从小的经历就告诉我,逃避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我站起身,走进厨房,很快,厨房中响起了磨刀声。
一把,两把,三把......
无论是菜刀,还是水果刀都被我磨得锋利无比。
我没有让它们在回到各自的位置,而是放在客厅中的各个角落中,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无论我站在哪里,都能在第一时间拿到刀。
做完一切,我洗了个澡,又吃得饱饱的,直接坐在客厅的椅子上,那装着尸油的小瓶子,就放在几乎变成红色的桌子上。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
当11点55分的时候,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揉了一下脸,我露出笑容将门打开。
今晚没有下雨,但二大爷依旧穿着那将头也全部遮住的雨衣,一看到我,他显得有些激动,一连咳嗽了好久,才说出一句话来:“怎么样?拿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