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儿子死了,死在人人色变的时疫中。
我的夫君却在忙着宠幸我的嫡姐,不闻不问就把他扔去无人的庄子上。
儿子死时才满月,我连他的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他就成了一抔骨灰。
儿子死后,我也离奇地一病不起。
赵祤登基为帝时,嫡姐成了尊贵的皇后,我却死在了冰冷的后院。
生命的最后一刻,我终于看清了我的夫君和我的嫡姐。
我泣血哭求神明,让我重来一回。
……刺骨的寒风夹着冰凉的雨滴飘进屋内,阴暗又潮湿的屋内,我的体温也被风雨一丝丝地带走。
“咳咳……咳咳咳……”越来越多的血从我的嘴角、指尖渗漏出来。
我干瘦枯黄的手臂无力地垂落在床边,最后意识消散前,我听到了外面震天的钟鼓齐鸣声。
“奉迎使臣到,迎皇后入宫——”一声连一声的通传声传入耳中。
呵,今日真是嫡姐的好日子啊!
我不知突然哪儿来的力气,颤着手去够床头的那只雕花木盒,紧紧地搂在怀中。
“我的儿——娘这就来找你了——”我一遍又一遍地抚摸着儿子的骨灰盒。
苍天无眼,竟让我儿惨死!
京中时疫,我儿染上天花,赵祤却忙着宠幸我的嫡姐,不闻不问就把他扔去无人的庄子上。
儿子死时才满月,我连他的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他就成了一抔骨灰。
我忍着锥心之痛为他整理遗物时,才发现里面有件从未见过的肚兜。
我觉得蹊跷,拿去一查才知,竟是被人下了毒,那毒发作时就与天花一模一样。
原来,我儿根本不是死于天花,而是死于小人算计!
那肚兜上特殊的双面绣,我认得,是继母独门绝技,嫡姐也会!
是她!
是她害死我的儿子!
可没等我揭穿嫡姐的真面目,我就突发急症,被关在了这后院之中,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今日,赵祤登基为帝,嫡姐成了尊贵的皇后,而我却要死了。
我不甘心!
我儿何辜?
我又何辜!
两道血泪从我的眼角蜿蜒而下。
我泣血哭求,若苍天有眼,就让我重活一回!
我定要护住我儿!
让奸夫淫妇血债血偿!
“恭喜王爷,侧妃娘娘已有身孕一月有余。”
御医苍老的声音在外间响起。
我缓缓睁开眼睛,身子忍不住兴奋地颤抖,我竟真的回到了我刚诊出有孕的那一天。
我摸摸尚且平坦的小腹,心中暗暗发誓:儿子,为娘这一世,定要护你一世平安!
“下去领赏吧。”
赵祤淡淡的声音在外间响起,随后他高大的身影走进了内室之中。
我细细观察他的表情,完全没有初为人父的欣喜,反倒微垂的嘴角,暗示着他此刻的心绪不佳。
上一世,我只沉浸在初为人母的欣喜里,竟错过了这些细节。
“有了身孕,就好好养着吧。”
赵祤无波无澜地对着我说,见我点了头,他也不停留,直接转身出了内室。
我躺在榻上,开始暗暗盘算。
前世,我诊出身孕的一个月后,太子被废,我的夫君——成王赵祤成了最有可能的皇位继承人。
再一个月后,赵祤就迎娶了嫡姐为正妃。
我的父亲是个唯利是图的墙头草,他让我嫡姐与太子订下婚约,又将我送给了赵祤当侧妃,两边他都想拉拢,谁登基为帝,他都是皇戚。
可父亲一向疼爱嫡姐,嫡姐许给太子是当太子妃的,我却只是个侧妃,只因为我不得父亲宠爱。
我本是尚书府唯一的嫡女,可惜我娘早逝。
父亲薄情,我娘尸骨未寒,他就迎了继母进门,还带来了比我大两岁的嫡姐。
是的,我的嫡姐许明珠,与我同父异母,是父亲的亲生女儿。
正如她的名字,她是父亲的掌上明珠。
我叫许夏萍。
萍,水草也。
父亲连取名都将我贬至尘埃里。
可是,草木最是坚韧,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父亲本是个穷困书生,高中状元却无处施展满身才华,是我母亲榜下抓婿选中了他。
借着我外祖家的势,父亲青云直上,一路升至户部尚书。
我外祖家却逐渐势弱。
父亲就此露出了他的真面目,竟带着当时还是外室的继母登堂入室,将我母亲气病在床。
许明珠的出现,更是压死我母亲的最后一根稻草。
知道父亲婚前就已和继母孕有一女,欺骗于她后,母亲活活气死在病榻上。
那时我才十岁,没了母亲,父亲——不如没有。
我娘头七未过,继母就进了门。
自此,父亲的偏爱更是明目张胆。
我在尚书府的吃穿用度甚至不如许明珠身边的丫鬟。
若不是许明珠不能一分为二,既嫁太子又嫁成王,父亲恐怕早就忘了我这个女儿。
如今想来,前世太子倒台后,许明珠转头嫁给了赵祤,其中未必没有父亲的手笔。
此时,我真该谢谢许明珠,若不是当年她在我的病床前过于得意说漏了嘴,我还不知道,原来她在成婚前就与赵祤有了首尾。
这一世,我就要让他们两人的奸情暴露在世人面前,让嫡姐当不成这个正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