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眼前的彪形大汉真挚的眼神，又看了看自己身后，以为自己听错了，王灵略微迟疑一下，伸出手。
感觉自己握住的不是手，而是一双经过千锤百炼的铁钳。
深吸一口气，说：“少爷？您是叫我吗？”
青龙嘴角微微上扬，说：“是的少爷”
王灵短暂的愣神后，说道：“少爷？什么少爷？我还有爹？我爹不是死了吗？”
手松开，青龙说道：“少爷说笑了，您当然有父亲，老爷不仅没死，还是盘龙顶王家家主，老爷这次出手，一是为了报答老人家对你的养育之恩，二是确定少爷作为家族继承人之一......当年离开您，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盘龙顶王家？
即便王灵不怎么了解，但也知道那是个什么样的存在。
那可是南疆的王，乃至于在全国都是威名赫赫的大家族，不仅仅是有钱，还有权有势，涉及的领域之广，不可想象。
王灵冷哼一声，脸色随之变冷，说道：“养育之恩？继承人之一？”
青龙觉得脸上有些发烫，尴尬地干笑道：“呃，老爷也是身不由己，现在算是稳定下来了，想给您一些补偿......”
王灵冷哼一声，说：“补偿？你觉得现在的我需要他做什么补偿？我是拿不出医治奶奶的钱还是吃不起饭？他要怎么弥补？”
说到后面，王灵的声音明显提高了。
青龙沉默，眉头微皱。
这样的事情放在谁身上，也难以接受。
“三十年不闻不问，最艰难、最需要他的时候，他在哪里？现在我也算是成长起来了，现在却突然回头来找我，他是快要死了吗？找我来给他送终？”
王灵的言语中透着愤怒和谴责。
青龙眼神躲闪，嘴唇嗫喏，说：“少爷，盘龙顶王家的现状，并不像表面上看去那么简单，各个流派做综复杂，身在这样的环境里，很多事情都身不由己，不联系您......也是一种保护！”
闻言，王灵冷呵一声，说：“不联系就是保护？这大概是我这三十年来听过最好笑、最牵强的理由了......
怎么？现在都什么社会了，他所在的家族是帝王家？拿这种电影里才有的桥段来当说辞......
是觉得我好骗呢？还是觉得我容易满足？”
言辞凿凿，直指人心。
青龙剑眉紧锁，脸上青红变换。
“少爷，不管怎么说，老爷终究是您的生父，不管过去发生了什么，老爷决定出手，那就不是想结束，而是开始......”
说到这里青龙的目光突然变得平静起来，顿了顿说，“少爷您被老爷列为家族继承人之一，将与其他候选人角逐下一任家主之位，这也是体现少爷能力的机会，随之而来的也是狂风暴雨般的考验......”
“停停停！你先打住，谁给他的这个权利来决定我继承人的身份？三十年不闻不问，这一见面这颗甜枣我还没有吃进嘴里呢，就又想着把我往布满毒蛇猛兽的火山口推，他是何居心？
还有王法吗？还有法律吗？这样的父亲还是人吗？
你回去告诉他，我不需要他的可怜，也不需要他给的所谓的机会，让他收回所谓继承人的身份，现在的我只想安安稳稳的陪奶奶过几年，OK？！”
王灵的声音很大，引来了不少围观者，青龙突然有种无地自容之感，平静地看着王灵，愣了几秒后，深吸一口气，掏出一张支票，说道：“少爷，青龙只是奉命行事......
这是老爷让我给您的，数字......您自己填......”
王灵几乎是本能地挥出手，正准备打开青龙的手。
就在即将接触的瞬间，停了下来。
佛曰：白要白不要。
眼下也确实需要钱。
短暂的停顿后，抽过青龙手里的支票，端详了一下。
自己也接触过不少支票，这支票是真的，只是以往见过的都是填好数字的，这回是一张需要自己填数字的空白支票。
当王灵回过神来想要问些什么的时候，青龙已经消失无踪。
王灵冷笑一下，将支票装进兜里。
医院外
“老爷，不出您所料，少爷对您的埋怨很深......”青龙的声音透着些许委屈。
电话那头停顿了几秒。
“支票他收了？”
“嗯，照您的意思，我给少爷的是那张空白支票。”
“好，既然收了，这是个好的开始......你这段时间就暗中跟着，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出现。”
手术室外
王灵坐在长椅上，心早已乱成一团麻。
一张可以自己填写数字的支票，到底填多少好呢？
如果是诚心给自己的，那么肯定是直接填好一个数字，说不是诚心吧，又好像不是。
这更像是一个选择题，或者说是试探。
试探自己的态度？自己的胆魄？
既然如此，那就填一个至少让自己后半生可以不用发愁的数字。
至于那个所谓的继承人身份......再说吧。
王灵不是优柔寡断的人，三十年来被人当做野种、孤儿，有过这种经历的人，一般都是两个极端。
一是极度软弱，二是嫉妒冷漠果敢。
王灵显然第二种。
收回心绪，想到张家人的嘴脸，不自然地冷笑一下，心说“张曼雪......你恐怕做梦也没有想到，劳资的好日子居然是跟你离婚开始的吧？！”
等待的时间总是漫长的，尤其是这种换器官的大手术。
手术一直持续了八个小时。
等奶奶从手术室出来，已是林晨四点多。
王灵急忙迎上去，问道：“大夫，我奶奶怎么样？”
赵医生负手而立，脸上的笑容充满了自豪，说道：“不负所望，手术很成功......”
“谢谢你，谢谢你大夫......”
说话间，王灵准备跪了下去。
见状，赵医生被吓得一个踉跄，连忙扶起王灵，说道：“王先生，您这是做什么？这是老朽的本职工作，可受不起你这一拜，不仅老朽受不起你的跪拜，这世间也没有几个人能受得起您的跪拜啊......”
赵医生说话的声音明显有些颤抖，透露着惶恐与不安。
赵医生前后的态度转变太大了，以至于王灵都有点不敢相信。
这还是同一个人吗？
王灵眉头微皱，挤出了一个很牵强的笑容，说：“谢谢......”
扶起王灵，赵医生额头上流出了豆大的汗珠，深吸一口气，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说道：“救死扶伤是作为医生的天职，更何况这都是老朽应该做的......”
顿了顿，调整了一下情绪，继续说：“接下来便是适应期了，这期间可能会有一些排斥反应，过了适应期，就好了......不过在这期间，老人家不能有太大的情绪波动，这得需要着重注意一下。”
医生的天职？
呵呵，真是可笑，之前自己没钱没势的时候，你看人都是用鼻孔看人的！王灵在心里吐槽。
因为自己身份的原因，医院给安排了最好的VIP病房和最好的护工。
那真叫一个无微不至！
王灵也算是没有了后顾之忧，这就可以让他有时间去处理一些其他的事了。
第二天一早
王灵如约来到了民政部门，办理离婚。
从办事人员手里接过离婚证，王灵便一把撕的稀碎。
扔进垃圾桶，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