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待赵家宝回答,林秀莲先摔了杯子:“死丫头,你在那瞎咧咧什么!我看你是不想嫁进我们赵家的门了!”
一旁的“我爹”田生财马上上前一步赔笑脸:“亲家母,你消消气,招弟她对家宝那可是一心一意的,这丫头一根筋,刚刚也是没转过来弯。”
这老登赌博输了钱,不仅把招弟一笔一笔攒下来给弟弟田根生治病的医药费输了个底朝天,还倒欠赌场一笔钱,恰好这时候儿子田根生又生病住院交不出医药费,于是就把女儿“卖”给了一心爱慕招弟的赵家宝。
林秀莲自认为出了一大笔彩礼钱买下看不上的黄毛丫头,这黄毛丫头的陪嫁还只有两件打满了补丁的旧衣裳,更加对招弟横眉冷对、百般刁难。
见我不动,田生财又重重拍了我一把:“招弟,还不赶紧跪下重新给你娘敬杯茶。”
身体深处一股悸动,我娘田招弟又要抢过身体的控制权,我感到膝盖一软,就要朝着林秀莲跪下。
我咬着自己的舌头,疼痛让我清醒,我确信田招弟根本不喜欢窝囊废赵家宝,她只是习惯了对于外界所有要求逆来顺受,即使这要求毁了她的后半生。
赵家宝,我名义上的爹,口口声声说喜欢我娘,结果婚后对我娘受的苦视而不见,甚至还嫌弃她受尽磋磨之后的消瘦容颜,明目张胆地住进了村头的李寡妇家。
他俩在一起整日寻欢作乐,我娘不仅要照看赵家田家的庄稼地,就连李寡妇家的活也要一起去干!李寡妇和赵家宝不仅明目张胆地厮混在一起,甚至还和村民一起嘲笑我娘。我才不会叫她再为了二百块钱彩礼再给赵家当一辈子的奴隶。
田生财按着我的肩膀要押我跪下去。
可这个已经被劣质白酒掏空身体的赌鬼怎么比得过天天干农活的招弟,我反手扇了他一个大耳刮子:“死老头子,这婚事要嫁你嫁。我看这林老太太也还算年轻,我亲娘也去世多年,你和她凑成一对照顾他们孤儿寡母岂不是更好?”
那边林秀莲气了个倒仰,怒斥我道:“死丫头,我看你是不想要你弟弟的医药费了是吧!”
不提这个还好,提起这个我更生气。
若说我赵春花是田招弟亲手养大的白眼狼,那我名义上的小舅,田招弟的亲弟弟田根生就是远胜于我的白眼狼王。
他自幼体弱多病,田有财喝酒不着家,是我娘亲手把他养大,甚至为了给他治病嫁给了赵家宝。
这白眼狼王嘴上念着我娘的好,却在我娘为了给他送饭摔断了腿之后算计着偷了我娘治病的钱跟女朋友约会,叫招弟拖着一条瘸腿过了后半辈子。
早死的妈,赌博的爸,病弱的弟弟,破碎的她。
我娘的前半生还真是坎坷。
“叫我爹嫁过来给你家入赘,他还算年轻,再把田根生也带过来,改名叫赵根生,你死了以后又多了一个儿子给你摔盆,岂不更好!”
林秀莲靠在椅子上,指着我半天说不出话来。
我看这老太太被气得嘴唇 发紫,怕她一口气顺不下来撅过去,好心往她脸上泼了杯水 :“你可别晕,告诉你一个好消息,那李寡妇可是怀了你孙子呢!你就舍得让你孙子出生就没有爹?”
这李寡妇只比林秀莲小了三岁,素日里打扮的花枝招展的,林秀莲作为恪守本分的“好女人”,最是看不上李寡妇。更何况一个村里的都沾亲带故的,算起来林秀莲和李寡妇是妯娌,赵家宝该叫李寡妇一声表婶!
闻言她忙转向赵家宝 ,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家宝,家宝,这死丫头说的是不是真的?家宝,你快说句话啊!”
赵家宝涨红了一张脸,唯唯诺诺不敢说话,我卯足了劲扇了他一巴掌,学着林秀莲的语气:“家宝,家宝,你快说句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