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礼那天下着毛毛雨，槐花被雨水打落，粘在黑伞上像苍白的泪痕。
母亲当着所有亲戚的面，把老宅钥匙放进振海手心：
"你爸交代了，房子归小的。"
许曼的指甲几乎掐进我手臂，我听见她咬牙切齿地说：
"周振山，你要还是个男人......"
此刻振海又开始咳嗽，这次却捂着嘴往屋后跑。
我鬼使神差地跟过去，看见他扶着老槐树呕吐，暗红色的血混着药渣溅在树根上。
月光照见他撩起的衣摆下，腰间埋着根透明的导管。
"哥，"
他抹了把嘴，笑得比哭还难看，
"别告诉妈。"
许曼的电话在深夜里炸响时，我正对着电脑查"腹膜透析"的词条。"
你弟的服装厂着火了！
"她的声音里带着诡异的兴奋，"
消防车都去了，听说库存全烧光了......"
火光映红了半边天，我赶到时看见振海被两个工人架着，白衬衫上全是黑灰。
他挣扎着要往火场里冲：
"样板！秋装样板还在里面！"
母亲瘫坐在马路牙子上，怀里死死抱着个铁皮盒子。
消防水柱浇在厂房铁皮顶上，蒸腾起呛人的白烟。
我忽然想起二十年前那个雨夜，七岁的振海发着高烧说胡话，父亲背着他往镇卫生院跑。
我举着油纸伞跟在后面，泥水灌进胶鞋，怀里的饭盒装着母亲刚烙的葱油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