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个疯子,还是资本家的贱种,我养她这么长时间已经够意思了,让她替你下乡是便宜她了,她就应该去住牛棚!”
秦安宁刚醒过来,就听到一个女人尖酸刻薄的声音。
迷迷蒙蒙睁开眼,入目的是有些发黄的墙壁和上边挂着的领导人画像。
朱红色木头柜子上摆着印有大红牡丹的铁皮暖水瓶和搪瓷缸子。
“妈,她半天没动了,不会是死了吧?”
“你就推了她一下,哪那么容易死,肯定是装的。”黄桂芬啐了一口,说着还想上去踢上一脚。
秦如月忙拉住她,“妈,别打了,万一踢坏了下不了乡怎么办?我可不要去当泥腿子。”
“这贱种命硬着呢,不然早就跟她那短命的爸妈一起死了。”
下乡?
还在恍惚中的秦安宁蓦地睁大眼睛,她又回来了?
回到了1970年,被堂妹秦如月推倒,额头撞到桌角死去的时候?
噌的一下坐起来,秦安宁双眼死死的盯着黄桂芬,恨不能把人撕了。
“哎呦,要死了,吓死我了。”黄翠芬拍拍胸口,狠狠的剜了秦安宁一眼。
嘴里不满的嘟囔,“赶紧起来吧,别在那装死,弄的好像谁欺负你了似的。”
秦安宁语气冰冷的问,“没欺负吗?”
远的先不说,就现在,仗着在一个户口本上,偷偷给她报名下乡顶替秦如月,要不是今天下乡通知下来,她根本都不知道。
黄桂芬倒三角眼一瞪,叉着腰,理直气壮的说道,“怎么就欺负了?都是一家人,你帮帮你堂妹怎么了?
就你这样的疯子,嫁都嫁不出去,以后还不是得指望你堂哥堂妹照拂?”
呵!拿她当出气筒,当丫鬟,动辄打骂那么照拂吗?
秦安宁气笑了,她点点头,“二婶说的对,一家人,是应该互相帮忙。”
闻言,黄桂芬阴转晴,脸上瞬间挂起笑容,还满意的点点头。
就说嘛,死疯子这两年在他们家,让干啥就干啥,屁都不敢放一个。
被打骂了也只敢偷偷躲起来哭,哪来的胆子跟她横!
秦安宁站起来,顺手拍了拍身上沾的灰,眉眼一冷,“那现在二婶先帮我一个忙吧!
我心情不好,得揍人才能高兴,二婶你先让我高兴高兴。”
话落,一脚踹倒黄桂芬,顺势骑到她身上,左右开攻就是几个大嘴巴子。
“还互相帮衬,你们一家拿我当个丫鬟使,吃不饱穿不暖,动辄打骂,你们比周扒皮还能剥削人。
吃我家的用我家的还敢虐待我,你都配不上人字那一撇一捺。
还敢大言不惭说照拂我,人要脸树要皮,你个贝戋人真是贱的天下无敌。”
刚才抽巴掌太用力,她手心又红又疼。
秦安宁一手拽下自己露着大拇脚趾的鞋,狠狠的抽着黄桂芬,仿佛要把所有的恨意都在此刻发泄出来。
“啊啊啊,你个死疯子,小贱种,这两年要是没有我们养你,你早死了,你还敢打我,我跟你拼了。”黄桂芬张牙舞爪的去挠秦安宁。
秦安宁钳制住她的手压在腿下,双手掐着黄桂芬的脖子,眼睛猩红,恨不得现在就送她去见阎王。
“你们养我?哈哈哈,真是好笑,拿我爸的抚恤金,拿我的烈士子女补助养我吗?
要不是你们丧尽天良,我又怎么会变成孤儿,疯了两年?”
想到那些事,她眼里的泪水忍不住落下来。
两年前,运动正热。
秦家人怕妈妈资本家小姐的身份牵连到他们,趁爸爸出任务的时候把她们母女从部队骗了回来,然后偷偷举报。
领头的人见了她们母女的容貌后就起了歹心,七八个男人猥琐的围着她们俩。
她跟爸爸学过军体拳,出其不意打倒几个,护着妈妈就往外跑,眼看要到门口了,秦家人居然把门关上了,还死死的抵着门。
逃不出去,她只能跟那几个人正面刚,其中一个打红眼的小兵掏出来一把刀,从她背后捅了过来。
妈妈替她挡了这一刀,失血过多没了。
爸爸负伤回来的时候,就得到了这个噩耗,本就身受重伤的他,撑着最后一口气,把那几人收拾了,自己也跟着走了。
十六岁的她一时受不住失去双亲的打击,疯了。
秦家人害死了妈妈,拿着爸爸的抚恤金和她的烈士子女补助,还虐待她,真是无耻到了极点!
一旁的秦如月看到黄桂芬被掐的翻白眼,吓得脚步不自觉的往后退。
这个疯子又发疯了!
秦安宁不疯的时候跟个木头似的,让干什么就干什么,可听话了。
疯起来六亲不认,见谁打谁,她可不敢靠前。
稍微离远了一点,秦如月转身就跑。
这一跑,也唤回了秦安宁的一丝理智,妈妈希望她好好活着,她不能为了这帮杂碎把自己搭进去。
秦安宁迅速站起来,两步追上秦如月,从后边抓住她的头发,用力往回一扯。
秦如月惨叫一声,双手举过头顶护着自己的头发,哭哭啼啼求饶。
“堂姐,不关我事,都是我妈的主意,你放了我吧。”
哼,做梦!
秦安宁眼神幽冷,捞过旁边的笤帚就往秦如月身上抽。
这个堂妹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以前就嫉妒她,见到她就阴阳怪气的,去部队探亲的时候,拿走她不少好东西。
这两年更是没少欺负她,甚至有一次收了人家钱,带她出去,任由一个小癞子对她动手动脚,要不是她会军体拳,就被欺负了。
小小年纪,一肚子坏水。
秦家除了爸爸,从老到小,都是喂不熟的白眼狼,没一个好玩意。
秦安宁越想越气,手里的笤帚丝毫不留情的往秦如月身上招呼。
“啊啊,好疼,妈你快救救我!”秦如月抱着头,左闪右躲,怎么都躲不开。
黄桂芬刚才被掐的差点背过气去,咳了半天,刚缓过气来,听到秦如月求救,立马爬起来护着她。
一张猪头脸,嘴里还不停谩骂,“你这个死疯子,你住手,该死的小贱种,我就应该早点下药药死你。”